文匯報

記者 王筱麗

“知道《原神》嗎？聽過《神女劈觀》嗎？想知道原唱是誰嗎？”昨天，上海京劇院院長張帆在朋友圈為京劇《王熙鳳大鬧寧國府》打call的文字獲得眾多點贊。原來，為全球游戲玩家矚目的“云堇”和“王熙鳳”竟是同一人扮演——青年演員楊揚。不為人知的是，在新一代“京劇偶像”火出圈的背后，是這位“荀派”花旦在上海京劇院青年演員培訓計劃“青春跑道”上十年不歇的奔跑。

在這同一條青春跑道上，與楊揚共同奔跑的還有117名年輕的京劇人。隨著上海京劇院“青春跑道”第二季日前的圓滿收官，十載光陰、200余出劇目見證了這批青年演員從默默無名到C位亮相的無數(shù)磨練，也見證著代際更迭中經(jīng)典劇目的傳承交接。十年如一日的耕耘收獲了豐碩成果：“青春跑道”兩季參訓演員傅希如2019年斬獲“梅花獎”、院團連續(xù)五年將白玉蘭戲劇獎“主角獎”收入囊中、三人入選上海文學藝術獎青年文藝家培養(yǎng)計劃……“十年收官，更是一個新起點?！闭\如張帆所說，傳統(tǒng)戲曲文化的賡續(xù)仍需久久為功，唯有步履不停地前行，才能引來新的春光無限。

京劇大家口傳心授，出人出戲相輔相成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至本世紀初，全國京劇界都經(jīng)歷著一波人才斷檔、劇目斷檔、觀眾斷檔的“三斷檔”危機，上海京劇院也曾數(shù)度面臨過演出需要“借演員”的窘境。時任上海京劇院院長的孫重亮決心建立一支屬于上京的青年隊伍，“業(yè)務管理部門”就此應運而生，主抓任務便是人才培養(yǎng)。

項目的誕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從最初排戲前的一小時加練，到開設夏季集訓訓練班，再到邀請藝術家進行個別輔導，經(jīng)歷了兩三年的摸索后，寓意為“在藝術跑道上，青年人一直往前，永無止境”的“青春跑道”最終鋪就。秉持著“戲是出人的載體，人是出戲的保障，兩者缺一不可”的初衷，并兼顧到有大量演出任務在身，上京最終決定“以戲促功”，根據(jù)每位演員的個人優(yōu)勢循序漸進地打造培養(yǎng)計劃，一季五年，分別以“起跑”“跨越”“接力”“沖刺”“決勝”梳理出青年人才培養(yǎng)的整體脈絡，每年一次甄選，最終以“金字塔”式培養(yǎng)理念甄選出劇院最拔尖的青年人才。

“這十年激勵著演員人才輩出，成名成材并不難，成大材則不易?！敝﹦”硌菟囆g家尚長榮表示。名師出高徒，口傳心授是戲曲傳承過程中的公認規(guī)律。尚長榮、葉少蘭、陳少云、王夢云……在“青春跑道”的導師名單中，可以看到一眾大家名字。十年間，來自全國各地的89位京劇表演藝術家都是這條跑道的見證者與參與者，他們發(fā)揚“傳、幫、帶”精神，以藝術指導的身份毫無保留地向青年人傳授舞臺表演經(jīng)驗，并為每一次的匯報演出坐鎮(zhèn)把關。

精心構筑的培養(yǎng)項目與不居人后的青年演員總是互相成就。十年前，已經(jīng)是“青京賽”冠軍的傅希如為爭取更多鍛煉機會主動報名進入“跑道”?！袄詈铺炖蠋煹摹秾⑾嗳纭贰⒆Ｔダ蠋煹摹俄戱R傳》、童祥苓老師的《失空斬》……”向記者回憶起學戲經(jīng)歷，傅希如如數(shù)家珍，名家們的悉心教導被他化進表演中的一招一式?！八囆g的進步都是潛移默化的，我從一開始追求外形逐步過渡到追求流派神韻與人物神韻?！彼麑τ浾哒f道。排練廳里流下的汗水最終凝結成舞臺上的星光，第一季“青春跑道”結束之時，傅希如收獲了“白玉蘭主角獎”。三年后，他站上第29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的領獎臺，成為上京第九位“梅花獎”得主。

一人一策，蓬勃朝氣滿溢舞臺

“流派紛呈，各展風采。青春真好。也許在藝術上理解還稚嫩，也許不足，也許太過，都不要緊。因為有時間攀登。朝氣蓬勃總是令人喜愛的?！痹谔祗敢莘蛭枧_看完三天“青春跑道”第二季匯報演出，京劇名家史依弘在微博上如是寫下。

縱觀全國，青年演員展示平臺并非“青春跑道”獨家，但歸行歸路為演員制定“一人一策”，上京走在了前面。不止關注青衣與老生，花旦、花臉、老旦、小生，哪怕是一個主要配演，上京都會請來藝術家特別教學?！肮鈨?yōu)秀的主演已經(jīng)不能支撐起當下的舞臺，滿臺生輝需要四梁八柱、各行各當?shù)墓餐岣?。”張帆對記者說道。

系統(tǒng)性的規(guī)劃還體現(xiàn)在經(jīng)典劇目的代代相傳上，上京清晰地看到，優(yōu)秀作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絕不是振興京劇的上策，為了保證老藝術家花費無數(shù)心血的優(yōu)秀作品在舞臺上長久地綻放光彩，上京也將“傳承”納為己任。“尚長榮三部曲”“陳少云三部曲”、《盤絲洞》……借由“青春跑道”，上京的一批保留劇目如今已由年輕人們?nèi)P接演。

“剛向大師們學戲時，因為學不下來沒少哭鼻子?！睏顡P告訴記者，“在學校里，學一出大戲要用上一年甚至更長時間，藝術家教戲則不同，往往只需要兩三天，最多一周”。2008年，楊揚從學校畢業(yè)，加入劇院不久后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表演距離登臺水準仍顯得相當稚嫩。對于她來說，這條跑道更像是提升演技的加速器?！都t娘》《霍小玉》《玉堂春》《百花贈劍》……楊揚一部部戲啃下來，逐漸找到了融會貫通的竅門。如今，那個對大戲望而生畏的小花旦已不見蹤影，已然蛻變成臺上挑起大梁的成熟演員。

“培養(yǎng)青年人才，我們永遠在路上?！闭劶皩ξ磥淼恼雇瑥埛诖恼Z氣中透露著篤定，“希望在下一個十年的規(guī)劃中，年輕人可以從高原走向高峰，在全國甚至世界的舞臺上，成為真正的表演藝術家?！?/p>

都市文化界 Dswhj.com 整理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