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寧波博物館一樓東特展館，一張朱紅色大漆罩面裱畫案奪人眼目。74歲的古字畫修復名家姚愛娟正在和學生一起仔細擦拭桌案，為裝裱技藝展示做準備。從今天起，“良工守物——寧波博物院文物保護修復技藝展示暨姚愛娟古字畫裝裱修復技藝及成果展”將在這里推出，重點展示字畫、陶瓷、竹木漆器、金屬器四大類文物的修復過程。

“這是一場完全由寧波文物工作者自主策劃推出的特展，集中展示寧波本土文物修復工作。”策展人段廉廉說。

字畫修復技藝直面觀眾

“古跡重裝，如病延醫(yī)……醫(yī)善，則隨手而起，醫(yī)不善，則隨劑而斃。所謂‘不藥當中醫(yī)’，不遇良工，寧存故物……”明末裝裱大師周家胄《裝潢志》開篇，被放大置于展廳入口?！斑@是我們文物修復工作的綱領(lǐng)，也是初心?！倍瘟嬖V記者，她是寧波博物院文物保護工作團隊的一員，目前主要跟隨姚愛娟學習字畫裝裱修復。

姚愛娟是寧波市古字畫裝裱修復技藝非遺傳承人，曾協(xié)助修復天一閣藏國家一級文物宋黃庭堅草書《劉禹錫竹枝詞卷》（絹本）、明陳洪綬《梅花山禽軸》等著名作品，經(jīng)手書畫達1600余幅，被譽為寧波的“畫郎中”。2017年，她被聘請到寧波博物館授徒傳藝，三年來，團隊已完成94件（套）館藏書畫的裝裱修復。

姚愛娟團隊字畫修復技藝和成果展示是本次展覽的“展中展”，也是重頭戲。為了讓觀眾近距離了解有關(guān)工作，展覽特地將不對外開放的文物修復中心整體“搬”到了展廳現(xiàn)場，裱畫案、晾畫架都是工作室的原物。

“裱畫之前先要擦桌案，然后制作糨糊、托畫心、剪裁、鑲嵌、上墻……”伴隨段廉廉的描述，姚愛娟將裝裱技藝一步步展示。“展覽開放后，觀眾有機會在這里看到姚老師的工作現(xiàn)場?！倍瘟f。

修復背后有文物密碼

此次展覽是寧波博物院首個以文物保護修復為主題的綜合性修復技藝和成果展?！百p延素心——（紙本）書畫保護修復”“瓷韻新生——陶瓷器保護修復”“化朽為奇——竹木漆器保護修復”“吉金永存——金屬器保護修復”，每個單元都從病害狀況、修復技藝、文物修復過程和修復案例等幾個方面，直觀傳達一般性文物保護修復知識、記錄文物修復的具體過程和細節(jié)。

“為了配合修復展的主題，我們的展牌說明也是特別制作，帶有科普性質(zhì)。”段廉廉說，修復前的照片、細節(jié)對比圖和修復小故事都有清晰表達。

她舉了幾個例子。比如，字畫修復中可以看到前一位裝裱師的技術(shù)和態(tài)度。本次展出的清朱承《山水圖軸》，“上一任”裝裱師的補紙在顏色、材質(zhì)選擇方面非常成熟；而清王引孫《花卉條屏》《荷花條屏》的“前任”補紙粗糙，形成鮮明對比。

清童槐《庭園祈福圖軸》在修復前畫心殘損嚴重，紙質(zhì)酥脆，拓裱難度大，姚愛娟團隊經(jīng)數(shù)月努力，修舊如舊。童槐是寧波月湖畔銀臺第主人，觀眾在展覽中可以看到這位鄉(xiāng)賢的手跡。

“字畫修復時還會碰到一些特殊材質(zhì)的紙張。”在一幅清代金箋扇面前，段廉廉說，原畫心采用的是涂刷金漆的特殊紙張，為找相同質(zhì)地的紙，她花了整整一個月。而接筆、全色是字畫修復常用技藝，觀眾可以在清吳熙載款《篆書六言對聯(lián)》的“硯”“山”兩字中找到細節(jié)。

文物修復還會給文物鑒定提供依據(jù)。比如寧波博物院藏清劉墉款行書軸和王鐸款草書軸，前者印章只有方框沒有內(nèi)容，后者印文不全，“這就是作偽者不自信的表現(xiàn)”。

全方位展示本土修復技藝

除了字畫，寧波的陶瓷器、竹木漆器、金屬器保護修復工作也各有特點。字畫更多講究“古法”，而其他門類“科技保護”的意味更重?！拔奈镄迯秃芏鄷r候是‘中西醫(yī)’一起看?！倍瘟f。

本次展覽有一個“西醫(yī)”展區(qū)，與姚愛娟的“中醫(yī)門診”相對應(yīng)。如果說中醫(yī)是“望聞問切”，西醫(yī)就是“視觸叩聽”?！肮欧ā焙汀敖裥g(shù)”相結(jié)合是當今文物保護修復的重要特征。很多時候，修復師須同時掌握兩種“醫(yī)理”，融會貫通，在保證文物安全的前提下，對文物優(yōu)先選取無損檢測，全面評估其現(xiàn)狀及病害情況，有的放矢地選擇保護修復材料，配合傳統(tǒng)工藝實施修復。

寧波是“海上絲綢之路”始發(fā)港，水下文物遺存豐厚，出水陶瓷器很多時候就要看“西醫(yī)”。“比如關(guān)鍵步驟清洗和脫鹽時，使用化學試劑需要慎之又慎。還有河姆渡等遺址出土的竹木漆器，很多保護工作也更多依賴科技手段。”段廉廉說。

至于金屬器的修復，寧波博物館藏孔廟銅禮器140余件最有代表性，這是國內(nèi)現(xiàn)存最完整、最成體系的地方官學孔廟祭祀禮樂器之一。2016年起，寧波博物館陸續(xù)對這批藏品進行保護修復，在2018年推出了“國之祀典——清代寧波孔廟祭祀禮樂器”大型原創(chuàng)展覽。這就是科技的魅力。

據(jù)了解，寧波博物院文物保護修復工作開展至今將近5年，取得的科研成果頗豐，已完成院藏和其他文博單位文物的保護修復1000余件（套）。

記者 顧嘉懿 通訊員 褚楚/文 胡龍召/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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