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像一棵樹，它自行生長，深深地扎根于我們的內(nèi)心，甚至在我們心靈的廢墟上也能繼續(xù)茁壯成長。這種感情愈是盲目，就愈加頑強，這真不可思議。它在毫無道理的時候反倒是最最強烈。”

這不是我第一次讀這本書了，我讀過許多個譯本，情節(jié)大同小異，語言各有特點，可這句話的譯文從來如此，傳世已久?；蛟S是巧合罷，又或許，是這句話描述得傳神，寫得深入人心。

有人說，這本小說諷刺了當時封建專制的制度；有人說，這本小說的細節(jié)描寫相當?shù)轿?，人物形象很立體；可無論如何，在我看來，這本小說，首先是一部講述人性的作品，通篇閃耀著人道主義的光芒。

人性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有善惡之別?！叭酥酰员旧啤?，在故事的開頭，并不存在所謂的“惡人”。吉普賽女郎，美麗大方，善良純粹；副主教弗羅洛，博學(xué)多識，寬容博愛；吟游詩人格蘭古瓦，浪漫隨性，熱情勇敢；騎士菲比斯正氣凜然，英雄救美；連敲鐘人卡西莫多，也是心地純正，忠厚可靠，即使他面目猙獰，即使他屢受排擠。故事開始的人物群像，構(gòu)造得是相當成功的，作者用浪漫主義手法，刻畫出一位又一位美麗的人兒。

可他們果真如此嗎？月有陰晴圓缺，有明月的堂皇，也有陰云的籠罩；有滿月的歡欣，自然也會有殘月的凋敝。何況人呢？人性有善惡兩面，一如月的陰暗面。小說中用的最多的方式，便是對比了。作者喜歡用強烈的對比，來凸顯出性格，或是引發(fā)讀者思考。而人性之惡，是小說中花大篇幅刻畫出來的，兩者相比較，人物便豐滿，情節(jié)便完整。

我們來看看副主教弗羅洛，這位道貌岸然的黑袍主教。當日，是他派遣卡西莫多，去搶艾絲美拉達，那流浪的吉普賽藝人，結(jié)果被制止后，反讓卡西莫多因綁架之罪，替自己受過；之后，再一次將罪行陷害給艾絲美拉達，讓她受“穿鐵靴”之苦；當日，卡西莫多被綁在恥辱柱上，于烈日下遭受鞭刑，疼痛難當、口渴難耐，他也置若罔聞，視而不見，揚長而去；最后，他讓可憐的女孩在他和絞刑架之間做出選擇，再次被拒絕后，他向禁衛(wèi)軍告密，間接導(dǎo)致了女孩的悲慘命運……一切的細節(jié)，一切的行為，無不說明，這位道貌儼然的主教，實則是一位蛇蝎心腸的虛偽、奸詐之徒。也許他曾經(jīng)天資聰穎，曾經(jīng)卓爾不群，曾經(jīng)博學(xué)多才，曾經(jīng)溫和細膩，可因為過早地離開父母，他逐漸變得陰沉、抑郁、愁眉不展。披上黑色的長袍，他與黑夜為伍，與教條為伍，也再難尋到如蜜般芬芳的愛情?？僧斔龅桨z美拉達后，他展現(xiàn)出自己的另一面，想方設(shè)法地要得到她、占有她，愛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一定是對方的錯。他終于展現(xiàn)出了自己人性的丑惡。

或許他的改變是有原因的；或許他不碰到這位吉普賽女郎，他還會一如當初，儒雅、隨和、博愛；或許作者也曾想過，或許有，或許沒有。但作者在刻畫他最后瘋狂的笑聲時，一定注入了絕望，閃爍了一抹淚光。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毙≌f中不乏對情感的刻畫，雖朦朧，雖虛幻，卻感人至深。首先，自不必說，美麗的吉普賽女郎和卡西莫多之間，早已誕生了朦朧的情愫。卡西莫多為副主教所陷害，被送上絞刑架的時候，口渴難耐，眾人皆在嘲笑，羞辱他，唯有艾絲美拉達不計前嫌，為他送水，給他希望；卡西莫多為了她劫法場，將她送到圣母院樓頂，默默地保護著她，并在弗羅洛再次加害于女郎的時候，及時趕到，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橋段；甚至于小說的結(jié)尾，也描述了這對可憐的有情人，即使為彼此殉情，也無怨無悔。也許她只是出于同情，也許她只是天性善良，也許她只是一時惻隱，但我相信，在她看來，縱使他樣貌再不堪，他們的心，還是緊緊地連在一起的?；蛟S這美麗的人兒，直到最后，心里想的都是那天英勇的騎士；或許她并不會銘記，也曾劫法場救下她的卡西莫多。但那又怎么樣呢？兩個人愿意為對方付出，便是最美好、最純潔的情感了。

其次是，艾絲美拉達與弗羅洛之間復(fù)雜的情感。也許有人覺得，弗羅洛一心只是為了得到女郎、占有她，對她全然沒有愛意。可在我看來，故事里真正愛艾絲美拉達的可能只有副主教一個人?？ㄎ髂嗟氖浅绨荩票人故峭媾?，詩人格蘭古瓦是無感，真正平等而有愛情對立關(guān)系的是副主教弗羅洛和吉卜賽女孩艾絲美拉達。前者睿智、高傲、位高權(quán)重卻又困于命運，后者年輕、美麗、受人歡迎、且自由奔放，拋開情節(jié)，單論人設(shè)的話，這兩個人物很相配，可他們終究要向命運屈服。這個故事里，沒有愛情，只有悲劇。他博愛、多識，卻沒有學(xué)會愛自己，在宗教中盲目地尋找自己的歸宿。她善良、純粹，卻被腐朽的制度所陷害，淪為封建專制的犧牲品。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又怎么去愛別人呢？

離開情節(jié)本身，讓我們回到故事中描繪的那個年代，那個黑暗，殘酷的時代。小說給我們描述了15世紀路易十一統(tǒng)治時期，宮廷與教會如何狼狽為奸，壓迫人民群眾，人民群眾又怎樣同惡勢力英勇斗爭。小說中的吉普賽女郎艾絲美拉達和面容丑陋的卡西莫多，作為真善美的化身，將人性中善的一面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而大家在副主教弗羅洛和騎士菲比斯身上看到的則是殘酷、空虛的心靈和罪惡的情欲，看到了人性中惡的一面。所有的丑惡，都被作者以浪漫主義的筆法，描寫得像噩夢一般可怕。作者通過這樣的描寫，也表現(xiàn)了封建專制主義社會的黑暗，突出了作品的反封建的主題。

人性有善惡兩面，而并無高低貴賤之分。只要心存善意，邪惡便會退散，人性的光芒，終會將你籠罩，也將他人籠罩。

（ 作者：鄭瑞琦 2017級信息管理與信息系統(tǒng)專業(yè)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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