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南京城的梅花便開得云蒸霞蔚。梅花是南京的市花，南京人千百年來對梅花的鐘愛，留下了許多賞梅的佳話傳奇。

特別是誕生于南朝劉宋的士人“一枝春”和少女“梅花妝”，曾風(fēng)靡詩壇，引領(lǐng)時尚，并吸引詩仙李白前來賞梅尋芳，留下“昨日北湖梅，初開未滿枝。今朝白門柳，夾道垂青絲”的詩句，盛贊南京梅花。

01

南朝時期

金陵“一枝春”和“梅花妝”流傳千古

南朝劉宋時期，江南物阜民豐，都城建康更是如此，不過在思念北方友人的范曄眼中卻是“無所有”，因此他突發(fā)奇想，折了一枝凌寒報春的梅花寄給友人陸凱。陸凱異常歡喜，覺得友人以春相贈頗有創(chuàng)意，是最好的禮物，于是欣然題詩一首《贈范曄》：“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p>

從金陵寄出的一枝早梅如引玉之磚，成為了文人的千古韻事?！敖险l寄一枝春”“江南誰折一枝春”……在唐詩宋詞中行走，總能與“一枝春”不期而遇。

眼下，玄武湖600多歲的明代古梅開得正好。玄武湖景區(qū)供圖

這首《贈范曄》很“火”，但讓李白怦然心動的還有浪漫的梅花妝。梅花妝也叫壽陽妝，它有多可愛，北宋18歲就進(jìn)士及第的楊億在《少年游》中寫得明白：“壽陽妝罷，冰姿玉態(tài)，的的寫天真?！?/p>

中國古人將農(nóng)歷正月初七定為“人日”。1500多年前的這一天，劉宋開國皇帝劉裕的愛女壽陽公主沐浴著陽光，來到父皇修建的含章殿前探梅尋春。她在檐下梅花樹旁休憩入夢，微風(fēng)吹過，一朵梅花悄無聲息地飄落到她的額頭，她醒來后淡淡的花痕屢拭不去。皇后覺得非常好看，命“留之，看得幾時”，后來花痕“經(jīng)三日洗之乃落”。宮女們“奇其異”，紛紛效仿，于是“自后有梅花妝，后人多效之?！?/p>

這段故事，二十四史之一的《宋書》和北宋《太平御覽》等史書均有記載，李白認(rèn)為梅花妝是神來之妝，因此他在詩中說：“龍子善變化，化作梅花妝?！?/p>

02

李白曾來踏雪尋梅

寫下玄武湖“詠梅第一詩”

有詩詞有佳話，李白能不來金陵追尋“一枝春”，探秘“梅花妝”？那么李白是到南京什么地方賞梅呢？北湖，也就是玄武湖。

“從目前已發(fā)現(xiàn)的描寫玄武湖詩詞作品中，李白是描寫玄武湖梅花的第一人，雖然如蜻蜓點水一帶而過，但也彌足珍貴，為今人留下盛唐時玄武湖的梅花印記。”玄武湖公園管理處相關(guān)人士說。

1000多年前的一個“紛紛江上雪”冬日，李白受風(fēng)雪所困滯留金陵，但對于“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旅游達(dá)人來說，他怎能舍此踏雪尋梅的良機？因此他來到了玄武湖。事后他寫了首《新林浦阻風(fēng)寄友人》記錄了此次經(jīng)歷，其中就有“昨日北湖梅，初開未滿枝。今朝東門柳，夾道垂青絲”的詩句。玄武湖梅花幸運地在詩仙的筆下流芳千年。

“在李白生活的盛唐時期，玄武湖應(yīng)該是一個賞梅勝地，否則不會成為詩人的不二之選。另外，李白內(nèi)心深處的‘京湖情結(jié)’也促成了這次訪梅之行。”玄武湖公園管理處相關(guān)人士稱，李白一生多次結(jié)緣玄武湖，從流傳下來的詩作看，他或呼朋喚友，或形單影只，或?qū)蠛?，或賞北湖梅。

李白的“京湖情結(jié)”，在《春日陪楊江寧及諸官宴北湖感古作》一首中流露得更加明顯。他寫道：“昔聞顏光祿，攀龍宴京湖。樓船入天鏡，帳殿開云衢。君王歌大風(fēng)，如樂豐沛都。延年獻(xiàn)佳作，邈與詩人俱。”玄武湖在六朝時期是皇家園林，因此李白稱之為“京湖”毫不過分，也是他心向長安的映射。正是在此情結(jié)驅(qū)使下，他才會逆風(fēng)冒雪來玄武湖賞梅。

03

明朝玄武湖的“梅花勝境”

讓入湖官員詩興大發(fā)

也許是風(fēng)雪交加，李白來去匆匆，似乎未來得及細(xì)賞，就留下“初開未滿枝”翩然而去。“北湖梅”規(guī)模、特色究竟如何？詩人均未提及。此后，在宋元時期玄武湖被廢為田近300年，到了明初才恢復(fù)為湖。雖然在明朝玄武湖成為國家檔案館被列為皇家禁地，普通百姓無緣踏入，但從入湖官員的詩句中仍能一探梅花究竟。

明朝南京的賞梅勝地當(dāng)屬靈谷寺旁的梅花塢，相比之下，玄武湖的梅花澗身處皇家禁地，人跡罕至，顯得神秘而空靈。“澗”指山間流水的溝，而玄武湖唯一的“山”當(dāng)屬郭璞墩，據(jù)此推測梅花澗應(yīng)在其腳下，與郭璞墩上天語亭的古梅共同構(gòu)成了明朝國家檔案館的梅花勝境，既有漫山之狂野，又有凌波之靈秀，無論是跋山訪梅，還是涉水探梅，皆得雅趣。

這般美景，由于戶部的官員們經(jīng)常要出入玄武湖“查戶口”，欣賞起來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明正德年間曾任戶部左侍郎的儲巏，寫下了“新洲昨夜梅花發(fā)，暗香偏逐詩人來”的詩句。明南京戶部主事陸禮則寫道：“冬至來登湖上舟，萋萋風(fēng)物動皇洲。梅花澗暖泉將發(fā)，葭管灰飛冷欲收。”

明成化年間進(jìn)士，曾任南京戶部郎中的張賁，干脆留宿玄武湖邊，欣賞月下寒梅的意境。他寫道：“玄武湖頭好放船，春風(fēng)幾度宿湖邊……孤枕夢中家渺渺，寒梅枝上月娟娟”。

地點最具體的，要數(shù)南京戶部主事廖世魁的《天語亭古梅歌》：“亭東古梅樹，托根王砌臺。云霞連獨秀，迥不染塵埃。馨香滿空庭，仙侶時徘徊。”天語亭遺址，就在玄武湖環(huán)洲的郭璞墩上，從“古梅”二字可知此處栽植梅花悠久。

來源：通訊員 胡凱    南京日報／紫金山新聞記者 李子俊，文章及插圖版權(quán)屬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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