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牛春梅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一首耳熟能詳?shù)摹锻馈烽_啟了杜甫的“詩之江湖”。北京人藝年度原創(chuàng)大戲《杜甫》昨晚首演，一位眾人都認為很熟悉的歷史人物，在首都劇場的舞臺上為觀眾呈現(xiàn)出不為人所熟悉的一面。

《杜甫》出自著名編劇郭啟宏之手，他的《天之驕子》《李白》《知己》是北京人藝舞臺上久演不衰的“文人三部曲”?！独畎住分笤賹憽抖鸥Α?，郭啟宏閱讀了187本關(guān)于杜甫的書，僅是提交的修改稿，就達十稿。從初稿到成稿歷經(jīng)四年，從提綱到成稿歷經(jīng)近十年，可見全面呈現(xiàn)杜甫的其人其境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終，郭啟宏還是選擇從杜甫的“朋友圈”切入，從他與朋友的交往中描摹他的個性，亦能看到他對同時代文人不同志向、不同抱負、不同命運的慨嘆。

杜甫的“朋友圈”自然不同尋常。與他惺惺相惜的是不羈的“詩仙”李白；與他交往頗多，他又不大讀得懂的，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高適；與他意氣相投的是蘇渙；與他身份和際遇相去甚遠，但又不忘世交情誼、常常提攜幫助他的是嚴武。郭啟宏介紹，杜甫“沒有李白瀟灑，沒有高適顯達，沒有蘇渙乖張”，但是他有“高尚且高貴的靈魂”。劇中描寫了杜甫自“安史之亂”后到去世這段人生軌跡，其中有仕途的坎坷，有他與嚴武、高適、李白、蘇渙的相交與相離，更有他內(nèi)心的困頓與精神的偉大。

詩人之間的交往被郭啟宏稱為“詩之江湖”，而在這“江湖”中杜甫顯得最為愚鈍，他不隨波逐流，也不阿諛奉承。整篇作品沒有太強的故事性，只是截取杜甫中年以后一些重要的人生片段，以散文化的形式展現(xiàn)，其中還夾雜著大量獨白，有時劇中人甚至會跳出劇情來描述或吐槽，形式上非常自由。

自由而靈活的形式，對主創(chuàng)來說是最大的考驗，在排練時期，身兼導演與主演的馮遠征就直喊“后悔”。這是他首度在人藝舞臺上獨立執(zhí)導并主演的作品。演出前，在他的微博和朋友圈中，都是他為話劇奔忙的細節(jié)——一邊要在舞臺飾演杜甫，一邊還要思索調(diào)度和呈現(xiàn)效果，甚至晚上做夢都會想到燈光處理，連夜爬起來給燈光設(shè)計發(fā)信息……最終他呈現(xiàn)在舞臺上的杜甫并沒有讓觀眾失望。臺上的杜甫不僅有憂國憂民的情懷，有路見不平的俠義熱腸，還有常人眼中的“迂闊”，一點兒和平凡人一樣的小計較和鉆牛角尖，以及固執(zhí)背后的可愛。

難得的是，這部作品新老演員同臺，都帶給觀眾不少驚喜。楊明鑫飾演的嚴武能文能武，又有著獨有的“血氣方剛”；于震飾演的高適不同于以往大家對邊塞詩人的印象，多了一些行走仕途的人情練達；鮑大志飾演的蘇渙肆意通透；劉智揚飾演的李白浪漫灑脫，再加上劇中的女性角色——張培飾演的杜甫夫人，困于生活又歸于情深，梁丹妮飾演的嚴母心胸與智慧并重……這些有血有肉的角色，讓遙遠的歷史又有了可以感知的溫度。

這樣詩意的江湖自然需要詩意的舞臺呈現(xiàn)。它沒有具象地表現(xiàn)屋宇舟船，而是用金屬質(zhì)感搭建出中國傳統(tǒng)意境的山水，更符合該劇“詩之江湖”的主題。

當然，寫杜甫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他的那些詩。這部劇里再現(xiàn)了杜甫一些重要作品創(chuàng)作背景和情境，其中既有年輕時寫作《望岳》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凌云壯志，也有戰(zhàn)亂頻仍時的“三吏”“三別”，更有憂國憂民的“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悲天憫人的“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感時傷事的“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佳句偶得的“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當然，還“附贈”了多首李白、高適、蘇渙、嚴武的詩，儼然就是一場“詩詞大會”。據(jù)悉，該劇將演出至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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